東觀漢記卷三帝紀三




《恭宗孝安皇帝》


孝安皇帝諱祜,清河孝王第二子也。少聰明敏達,慈仁惠和,寬裕博愛,好樂施予。自在邸第,數有神光赤蛇嘉應,照曜于室內。又有赤蛇盤紆殿屋床笫之間,孝王常異之。年十歲,善史書,喜經籍,和帝甚喜重焉,號曰「諸生」。數燕見(省)〔在禁〕中,特加賞賜,下及玩弄之物,諸王子莫得與比。殤帝即位,鄧后臨朝,以帝幼小,詔留于清河邸,欲為儲副。殤帝崩,以王青蓋車迎,齋于殿中,拜為長安侯,乃即帝位。謙讓恪懃,孜孜經學,篤志供養,委政長樂宮。
永初元年,徼外羌龍橋等六種慕義降附。永昌獻象牙、熊子。新城山泉水大出,突壞人田,水深三丈。冬十一月,帝始講《尚書》,耽于典藝。
二年春正月,帝加元服。夏六月,雨雹大如芋魁、雞子,風拔樹發屋。秋閏七月,徼外羌薄申等八種舉眾降。
三年,鴈門烏桓及鮮卑叛,五原郡兵敗于高梁谷。
四年,新野君薨,贈以玄玉赤紱,賻錢三千萬,布三萬匹。
五年,漢陽人杜琦反,自稱安漢將軍。漢陽故吏杜習手刺殺之。
六年春正月甲寅,皇太后率大臣命婦謁宗廟。
七年,郡國蝗飛過。調濱水縣彭城、廣陽、廬江、九江穀九十萬斛,送敖倉。
元初元年,日南地坼長一百八十二里,廣五十六里。
二年春正月,青衣蠻夷、堂律等歸義。冬十月,安定太守杜恢與司馬鈞并威擊羌,恢乘勝深入,至北地靈州丁奚城,為羌所害,鈞擁兵不救,收下獄。蠻田山、高少等攻城,殺長吏。州郡募五里蠻夷、六亭兵追擊,山等皆降。十二月,賜五里、六亭渠率金帛各有差。
四年春二月,武庫火,燒兵物百二十五種,直千萬以上。冬十二月,虔人種羌大豪恬狼等詣度遼將軍降。
延光二年,九真言嘉禾生,禾百五十六本,七百六十八穗。
三年,鳳凰集濟南臺丞霍穆舍樹上,賜帛各有差。衛縣木連理,定陵縣木連理。潁川上言麒麟、白鹿見。黃龍見歷城,又見諸縣。
四年春三月,幸宛還,帝崩于葉。帝在位十九年,時年三十二。御車所止,飲食、百官、鼓漏、起居、車騎、鹵簿如故。及還宮,皇后與兄顯,中常侍江京、樊豐等共〔興〕為詐,不容令群臣知帝道崩,欲偽道得病,遣司徒等分詣郊廟社稷,告天請命,誣罔靈(祗)〔祇〕,以亡為存。其夕發喪,群僚百姓,如喪考妣,塞外蠻夷,致祭涕泣。葬恭陵。


《敬宗孝順皇帝》


孝順皇帝諱保,孝安皇帝長子也。母早薨,追諡恭愍皇后。帝幼有簡厚之質,體有敦愨之性,寬仁溫惠。始入小學,誦《孝經》章句,和熹皇后甚嘉之,以為宜奉大統。年六歲,永寧元年,為皇太子。受業《尚書》,兼資敏達。初,乳母王男、廚監邴吉為大長秋江京、中常侍樊豐等所譖愬,殺之,太子數為歎息。京等懼有後害,遂共搆陷太子,太子坐廢為濟陰王。明年三月,安帝崩,北鄉侯即尊位。王廢黜,不得上殿臨棺,而悲哀泣血,不下餐粥。北鄉侯薨,車騎將軍閻顯等議:「前不用濟陰王,今用怨(入)〔人〕。」白閻太后,復徵立諸王子,閉宮門,屯兵自守。中黃門孫程等十九人共討賊臣江京等,以迎濟陰王于德陽殿西鍾下,即皇帝位。司空劉授以阿附惡逆,辟召非其人,策免。
永建元年,太傅馮石、太尉劉熹以阿黨權貴,李郃以人多疾疫免。
三年,太傅桓焉以無清介辟召,策罷。
四年,漢陽率善都尉蒲密因桂陽太守文礱獻大明珠。詔曰:「海內頗有災異,而礱不惟竭忠,而遠獻明珠以求媚。」令封珠還蒲密。太尉劉光、司空張皓以陰陽不和,久託病,策罷。司徒許敬為陵轢使(官)〔者〕策罷,(二)〔以〕千石祿終身。六年,葉調國王遣使師會詣闕貢獻,以師會為漢歸義葉調邑君,賜其君紫綬,及撣國王雍由亦賜金印紫綬。陽嘉元年,望都、蒲陰狼殺子女九十七人,為不祠北嶽所致。詔曰:「政失厥中,狼災為應,至乃踐食孤幼。博訪其故,山嶽尊靈,國所望秩,而比不奉祠,淫刑放濫,害加孕婦也。」
二年,汝南童子謝廉、河南童子趙建,年十三,各通一經。以太學初繕,召而至,皆除郎中。疏勒國王盤遣使文時詣闕,獻師子、封牛。
四年,太尉施延以選舉貪汙,策罷。零陵言日食,京師不覺。詔曰:「朕以不德,謫見于天。」
永和六年冬十二月詔:「故將軍馬賢,前伐西夷,克敵深入,父子三人同命,其以漢中南鄭之武陽亭封賢孫承先為武陽亭侯,食租稅。」
漢安元年,以遠近獻馬眾多,園廄充滿,始置承華廄令,秩六百石。其九十家不自存,詔賜錢廩穀。秋八月,遣侍中杜喬、光祿大夫周舉等八人分行州郡,頒宣風化,舉實臧否。
二年,詔禁民無得酤賣酒麴。
建康元年秋八月,帝崩于玉堂前殿,在位十九年,時年三十。遺詔無起寢廟,衣以故服,珠玉玩好皆不得下,務為節約。葬憲陵。〔廟曰敬宗〕。
有司奏言:「孝順皇帝宏秉聖哲,龍興統業,稽乾則古,欽奉鴻烈。寬裕晏晏,宣恩以極,躬自菲薄,以崇玄默。遺詔貽約,顧念萬國。衣無製新,玩好不飾。塋陵損狹,不起寢廟,遵履前制,敬敕慎終,有始有卒。《孝經》曰:『愛敬盡于事親,而德教加于百姓。』《詩》云:『敬慎威儀,惟民之則。』臣請上尊號曰敬宗廟,天子世世獻奉,藏主(袷)〔祫〕祭,進《武德》之舞,如祖宗故事。」露布奏可。


《孝沖皇帝》


孝沖皇帝諱炳,順帝之少子也。年三歲,是時皇太子數不幸,國副未定,有司上言宜建聖嗣。建康元年夏四月,立為太子。順帝崩,太子即帝位,尊皇后梁氏為皇太后。帝幼弱,太后臨朝。
永嘉元年春正月,帝崩于玉堂前殿,在位一年,葬懷陵。


《孝質皇帝》


孝質皇帝諱纘,章帝玄孫,千乘貞王之曾孫,樂安王孫,渤海王子也。年八歲,茂質純淑,好學尊師,有聞于郡國。孝沖帝崩,徵封建平侯,即皇帝位。九江賊馬勉敗死,傳勉頭及所帶玉印、鹿皮冠、黃衣詣雒陽,詔懸夏城門外,章示百姓。
本初元年夏閏六月,帝崩于玉堂前殿,在位一年,時方九歲,葬靜陵。


《威宗孝桓皇帝》


孝桓皇帝諱志,章帝曾孫,河間孝王孫,蠡吾侯翼之長子也,母曰匽夫人。年十四,襲爵,始入,有殊于人,梁太后欲以女弟妃之。本初(三)〔元〕年四月,徵詣雒陽。既至,未及成禮,會質帝崩,無嗣,太后密使瞻察威儀才明,任奉宗廟,遂與兄冀定策于禁中,迎帝即位,時年十五。太后猶臨朝,御卻非殿。改元建和。
建和元年,芝〔草〕生中黃〔藏府〕。
永興二年,光祿勳府吏舍夜壁下忽有氣,掘之,得玉玦,各有鉤,長七寸三分,玦周五寸四分,身中皆有雕鏤。詔司隸:「蝗水為災,五穀不登,令所傷郡國皆種蕪菁,以助民食。」
延熹元年,初置鴻德苑。
二年,大將軍梁冀輔政,縱橫為亂。帝與中常侍單超等五人共謀誅之,于是封超等為五侯。〔五侯〕暴恣日甚,毒流天下。司徒韓縯、司空孫朗並坐不衛宮,止長壽亭,減罪一等,以爵贖之。初置秘書監,掌典圖書,古今文字,〔考〕合異同。
三年,白馬令李雲坐直諫誅。
四年,京師雨雹,大如雞子。
五年,長沙賊攻沒蒼梧,取銅虎符,太守甘定、刺史侯輔各奔出城。賊乘刺史車,屯據臨湘,居太守舍。賊萬人以上屯益陽,殺長吏。以京師水旱疫病,帑藏空虛,虎賁、羽林不任事者住寺,減半奉。
七年冬十月,上幸雲夢,至新野公主、壽張敬侯廟。詔曰:「存善繼絕,實藉德貞。武騎都尉樊演高祖父重,以光武皇帝元舅,扶助中興,追封壽張侯,諡曰敬,祖父茂封冠軍平望鄉侯,五國並建,其二絕者祠之。」
八年,妖賊蓋登稱「大皇帝」,有(壁)〔璧〕二十,珪五,鐵劵十一,後伏誅。
九年,戴異鉏田得金印,到廣陵以與龍尚。名臣少府李膺等並為閹人所譖,〔誣為黨人〕,下獄死。
永康元年,西河言白兔見。
帝好音樂,善琴笙。
立黃老祠北宮濯龍中,以文罽為壇,飾淳金銀器,彩色眩耀,祠用三牲,大官飾珍饌,作倡樂,以求福祥也。在位二十一年崩,年三十六。


《孝靈皇帝》


建寧元年,帝到夏門外萬壽亭,群臣謁見。
二年,故太僕杜密、故長樂少府李膺各為鉤黨。尚書(白)〔曰〕下本州考治。時上年十三,問諸常侍曰:「何鉤黨?」諸常侍對曰:「鉤黨人即黨人也。」即可其奏。
熹平元年,會稽許昭聚眾自稱大將軍,立父生為越王,攻破郡縣。
二年,陳行相師遷奏,沛相魏愔,前為陳相,與陳王寵交通。
四年,使中郎將堂谿典請雨,因上言復崇高山為嵩高山。
光和元年,有白衣人入德陽殿門,言「梁伯夏教我上殿」,與中黃門桓賢語,因忽不見。
有黑氣墮所御溫明殿庭中,如車蓋隆起,奮迅,五色,有頭,體長十餘丈,形貌似龍。
四年初,置騄驥廄,丞領受郡國調馬。
五年,帝起四百尺觀于阿亭道。
中平二年,造萬金堂于西園。
三年,又造南宮玉堂,築廣成苑。
鑄黃鐘二千斛,懸于嘉德端門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