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卷一》




〈興王篇〉一


粵若稽古天皇氏,地皇氏,人皇氏,分有十紀,一曰九頭、二曰五龍、三曰括提、四曰合雒、五曰連通、六曰序命、七曰脩飛、八曰因穆、九曰禪通、十曰疏訖。容成氏、大庭氏、柏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陸氏、驪連氏、赫蘇氏、宗盧氏、祝和氏、渾沌氏、昊英氏、有巢氏、朱襄氏、葛天氏、陰康氏、無懷氏。
太昊帝庖犧氏,風姓也。母曰華胥。燧人之世,有大跡出靁澤,華胥履之生庖犧,蛇身人首,有聖德。燧人氏沒,庖犧氏代之,繼天而王,首德於木,為百王之先,都陳。至于共工,霸而不王。
炎帝神農氏,姜姓也。母曰女登,為少典妃。遊華陽,有神龍感女登,生炎帝,人身牛首,有聖德。以火承木,都陳。遷魯,嘉禾生,醴泉出,在位百二十年。
黃帝有熊氏,號軒轅,亦曰帝鴻,少典之子,姬姓也。又姓公孫。少典娶有蟜女附寶,見大電光繞北斗樞星,照郊野,附寶,孕二十月生黃帝。龍顏有聖德,生而神靈,弱而能言,幼而循齊,長而敦敏,成而聰明。受國於有熊,居軒轅之丘,迺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,三戰然後得行其志。屈軼草生庭,佞人入則指之。又有景星麟鳳之瑞,乃以風后配上台,天老配中台,五聖配下台,謂之三公。置左右大監以治人,得寶鼎,興封禪,帝座於元扈之上。太一下來,有大螻如羊,帝曰:「土氣勝。」故以土德王,在位一百年。有四妃,生二十五子。
少昊金天氏,一號窮桑,二曰白帝朱宣帝,黃帝之子,姬姓。母曰女節。黃帝時有大星如虹,下流華渚,意感生少昊於窮桑,是為元囂。姓姬氏,或云已氏,降居江水,以登帝位。以金承土,都曲阜。有鳳鳥之瑞,以鳥紀官:鳳鳥氏以為司歷正、元鳥氏為司分、伯趙氏為司至、青鳥氏為司開、丹鳥氏為司閉、祝鳩氏為司徒、雎鳩氏為司事、五雉為五工正、九扈為九農正,天下大治焉。
帝顓頊高陽氏,黃帝之孫,昌意之子。母曰女樞,金天氏之末。搖光之星,貫日如虹,感女樞於幽房之宮,右脅有九色毛,生顓頊。以水承金,始都窮桑,徙商丘。
帝嚳高辛氏,少昊之孫,蟜極之子。生而神靈,自言其名曰夋,𪘀齒。以木承火,都亳,在位十年。元妃有邰氏女,曰姜嫄,生后稷。次妃有娀氏女,曰蕑翟,生契。次陳酆氏女,曰慶都,生堯。次陬訾氏女,曰常儀,生子摯。摯立不善,乃立堯。
帝堯字放勛,一名同成育。陶唐氏,帝嚳之子,伊祁姓也。母曰慶都,為嚳妃。出觀河渚,遇赤龍而孕,寄伊長儒家產,甲申歲而生堯丹陵也。堯眉八采,日角方目,足有元武之字,手有三河之文。豐下鉛上,就之如日,望之如雲。黃收純衣,彤車白馬。冬則鹿裘,夏則絺葛,采椽不斲,土階三等。克明俊德,以親九族。九族既睦,平章百姓,百姓昭明,協和萬邦。焦僥氏來獻沒羽,常年之人得神獸若羊,名曰獬豸,堯乃緝其皮以為帳。分命羲仲和仲,日中星鳥,以殷仲春。日永星火,以定仲夏。宵中星虛,以正仲秋。日短星昴,以正仲冬。時許耳之子名曰由,字道開,一字仲武。仲武黃白色,長八尺九寸,兄弟七人,十九而隱。堯欲禪之,由乃洗耳。是後景星曜於天,甘露降於地,朱草生於囿,鳳凰止於庭。以莆蓂莢之瑞,都於平陽,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掌四方。在位四十一年,洪水滔天,懷山襄陵,四岳舉鯀治水,九年績庸不成,五十年乃更咨四岳,得舜。乃在璿璣玉衡,以齊七政,類於上帝,禋於六宗,望於山川,辨升群瑞。堯崩,乃葬濟陰城,廟居齊郡,有柏樹死而更生焉。舜攝政二十八年,堯乃殂。三年禮畢,舜避丹朱於南河,諸侯朝覲訟獄者,不之丹朱,而之舜,舜曰:「乃天命也。」初堯教丹朱棊,以文桑為局,犀象為子。
帝舜有虞氏,龍顏大口,圓天日角,出額重鼻,足履龜文,目重瞕子。身長九尺一寸,常夢擊天鼓。母曰握登,早終。瞽叟更娶生象,象傲,瞽叟頑,後母嚚。咸欲殺舜,使舜入井,舜鑿井傍行二十里,以孝聞。三十,而帝堯問可用者,四岳咸舉舜。堯於是降以女娥皇女瑩配之妻舜,以觀其內,使九男與處,以觀其外。二女不敢以貴驕,事舜親戚,甚有婦道,堯九男皆益篤。舜耕於歷山,歷山之人皆讓畔。耕地得金枝銀節,漁於靁澤,上人皆讓民。陶於河濱,河濱器皆不苦窳。一年而所居成聚,二年成邑,三年成都。堯乃試舜五典百官,皆治,布五教於四方。堯乃老,使舜攝行天子政,巡狩,得舉用事。卿雲出,景星見,西王母使使,乘白鹿,駕羽車,建紫旗,來獻白環之玦,益地之圖。乘黃之駟,綏耳貫胸之民,來獻珠蝦。既陟帝位,以土承火,都平陽。命禹為司空,棄為后稷,契為司徒,咎繇為士,垂為共工,益為朕虞,伯夷為秩宗,夔為典樂,龍為納言。庶績咸熙,群瑞畢集,簫韶九成,鳳凰來儀,擊石拊石,百獸率舞。生子商均,不肖,舜復禪禹。入九疑山,置銅劍一枚,化為礫,今濟南歷城有祠。太陽山有虞氏三石闕也。禹即位後十五年,舜乃殂。禹讓商均,避之陽城,天下不歸商均而之禹。初商均一名章鷁。
帝禹,夏后氏,名曰文命,字高密。母脩已,山行見流星貫昴,意感,又吞神珠薏苡,胸坼而生禹於石坳。夜有神光,長於隴西大夏縣。龍角珠庭,虎鼻大口,兩耳參鏤,首戴鉤鈐。身長九尺九寸,胸有黑子,如玉斗焉。手長至膝,脛無毛,左手中十七黑子。為人敏給克勤,其德不違,其言可信,聲為律,身為度,乃遂與益后稷奉帝令諸侯百姓。傷先人父鯀之功不成受誅,乃勞身焦思,過門不入,而洪水平。既陟元后,以金承土,都平陽,或營安邑。薄衣食而致孝於鬼神,卑宮室而致美於黻冕,陸行乘車,水行乘舟,泥行乘橇,山行乘檋。神鹿出於河水,天錫元圭。乾吾國獻裘,毛有五采,復薦咎繇於天,將以致禪,會咎繇終,復薦益。禹殂,葬會稽。廟中有鐵屧鐵䔪石船,廟裏有塗山神姑之像,珠璣為帳,寶玉琱華,諸廟莫及。當中山水之盛,良辰吉日,羅綺袨服,滿橋梁之上,皆金翠為飾。神又甚靈,彼人所敬。初禹娶塗山氏之女生啟,三年禮畢,益避啟,人不歸益而歸啟。一名建,一名余,母化而為石。啟即位,伐有扈氏,啟庶兄也。夏禹氏絕,少康出於竇之中,復禹跡也。成湯姓子,名履,字天乙。狼星之精,感黑龍而生。高天廣角隆準,手有縱理,如印綬之文,豐下兌上,晳而有鬚。長九尺四寸,八肘,凡有七號,一名姓生、二云履長、三云瘠肚、四云天成、五云天乙、六云地甲、七云成湯。成湯始居亳,從先王居,作〈商誥〉。湯征諸侯,葛伯不祀,湯始伐之。湯曰:「汝不能敬命,予大伐殛之,無有攸赦。」作〈湯征〉。伊尹號阿衡,阿衡欲干湯而無由,乃為有莘氏媵臣,負鼎俎以滋味說湯,致於王道,湯謂之曰:「自進非道也。」乃令還其本居,使人聘迎之,五反然後從之。任以國政。白狼銜劍,有神人身虎首,獻玉鏡,白狐九尾,諸國貢玉盤,入自北門,遇女房,作〈女房之歌〉。林樹久不花,一旦生如鳳翼。湯出,見野張網四面,祝曰:「自上下四方,皆入吾網。」湯曰:「噫!盡之矣。」乃去其三面,祝之曰:「欲左左,欲右右,不用命,乃入吾綱。」諸侯聞之曰:「湯德至矣,及於禽獸。」當是時,夏桀為虐政淫荒,而諸侯昆吾氏為亂,湯乃興師,率諸侯伐桀,敗於有娀氏之墟,犇於鳴條之野。乃改正朔服色朝諸侯,崩,葬於濟陰亳縣東北郭,去縣三里,冢高七尺。漢哀帝時,遣大司空行湯冢,又說曰:「殷湯無葬處。」此言非焉。武丁大戊,竝賢君也。
周文王昌,狼星之精。母曰大任,夢長人感己有胎,目不視惡色,耳不聽淫聲,以胎教之。溲於豕牢生文王,龍顏虎肩,身長十尺,胸有四乳。即位為西伯,有雀生鸇於殷城隅。文王增脩政,三年,四方諸侯皆服。崇侯譖之於紂,紂不納,費仲又言於紂,欲誅之,紂不從。九年春三月,率六州諸侯朝於殷,崇侯虎又譖之。紂怒,囚文王於羑里,雖有憂患,方脩先聖之業,廣解六十四卦,著其卦詞,謂為《周易》。時謂西伯為聖,紂疑而未達,長子伯邑考質於殷,為紂御。紂烹之為羹,賜文王以試之。實聖當不食子羹,文王得而食焉。紂笑曰:「誰謂西伯聖者?食其子而尚不知。」紂謂西伯曰:「譖汝者長鼻決耳也。」文王曰:「此崇侯虎之狀。」紂赦文王。四十三年春,正月庚子朔,文王在酆,九州諸侯咸朝。五緯聚房心,周之分野,時有烏銜丹書,集於周社。文王乃獻洛西赤壤之國方千里,請除炮烙之刑,紂許焉,賜以弓矢鈇鉞,使專征,天下大悅。有鳳凰銜書而至,文王稽首受命,是歲即位,化被江漢之域,以受命之始年也。周武王發,望羊高視,𪘀齒,生而有光。太公周公作輔,武王渡河伐紂,中流白魚躍入舟,長一尺四寸。一說云丹鯉,未知孰是。武王俯取以祭。既渡,有火至於王屋,流為烏,其色赤,其聲魄云,是時諸侯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,諸侯皆曰:「未可。」乃還歸。居一年,聞紂昏亂暴虐滋甚,殺王子比干,囚箕子,太師疵,少師彊,抱其樂器而犇周。戊午師渡盟津,諸侯咸會,共行天罰。甲子昧爽,武王朝至於商郊牧野,乃誓,武王左仗黃鉞,右秉白旄。紂聞武王來,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。紂師雖眾,皆無戰心,心欲武王亟入。及紂師皆倒兵以戰,以開武王。武王馳之,持太白旗以麾,諸侯畢拜武王,王乃揖諸侯,諸侯畢從武王至商國。商百姓待於郊,於是天錫黃鳥之旗,遂入至紂死所。武王身射之,三發而後下車,以輕劍擊之,以黃鉞斬紂頭,懸之大白之旗。肅慎氏獻石砮楛矢,苦庭之國獻文犀紫駞,命釋百姓之囚,表商容之閭,命南宮括散鹿臺之財,發巨橋之粟,以賑貧弱。時夷雍之子名伯夷、叔齊,不食周粟,餓於首陽,依麋鹿以為群。叔齊起害鹿,鹿死,伯夷恚之而死。漢高祖名季,父名執嘉,母曰舍始。入池中浴,見玉雞銜赤珠,名曰玉英,吞之,有孕。昔孔子夢三槐閒豐沛邦有赤蛇,化為黃玉,上有文曰:「卯金刀字」,此其瑞矣。帝美髭髯,隆準。容受直言,好謀多欲,平秦楚之難。撥亂反正,雖不脩文學,而性明達聰。自監門戍卒,見之如舊。初從民心,作三章之約。天下既定,命蕭何次律令,韓信申軍法,張蒼定章程,叔孫通定禮儀,陸賈造新語又與功臣剖符作誓,丹書鐵券,金匱石室,藏之宗廟。雖日不暇給,規模宏遠矣。
漢太宗恒即位,宮室苑囿,車騎服御,無所增益。有不便,輒弛以利民,嘗欲作露臺。臺基已成,將構,召匠計之,直百金,乃曰:「百金,中人十家之產也。吾奉先帝宮室,嘗羞之,何以臺為?」身衣弋綈,所幸慎夫人,衣不曳地,幃帳無文繡,常集上書囊以為殿帷。兵器無刃,以示敦朴,為天下先。葬霸陵,皆瓦屋,不以金銀銅鐵為飾,因山不起墳。南粵尉佗自立為帝,召佗兄弟,以德懷之,佗遂稱臣。與匈奴結和親,而背約入盜,令邊備守,不發兵深入,恐煩百姓。吳王濞詐病不朝,錫以几杖,群臣袁盎等諫雖切,常假借納用焉。張武等受賂金錢覺,更加賞賜,以愧其心,專務以德化民。是以海內殷富,興於禮儀,斷獄數百,幾致刑措。至於中宗宣帝,樞機周密,品式備具,工巧器械,先代莫及。民畏其法,吏奉其職矣。
漢世祖文叔,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,生於武帝故宮,有赤光照室,影如五麟七鳳。後望氣蘇伯阿為王莽使,至南陽,遙見舂陵城郭,曰:「佳哉美氣!鬱鬱葱葱。」帝美鬚眉,身長八尺七寸,腳下有文,色如銀印,厚一分。更始起兵,還舂陵,遠望舍內,火光赫然屬天。夢乘赤龍登天上,珠階玉闥,乃以三千人,破王莽百萬眾。及即位,故能平隗囂公孫述等。在兵既久,厭武事,常思息肩。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,帝諭曰:「衛靈公問陳於孔子,孔子不對,非爾所及也。每旦視事,日昃乃罷,斷遠方餉異味奇珍,功臣高枕,無所誅殺。引公卿講經論,夜分乃寐。」太子諫曰:「階下有禹湯之明,失彭聃之福。願怡愛精神。」帝曰:「我自樂之,不為疲也。雖身濟大業,兢兢如不及,故能明慎政體,總覽權綱。」嘗有獻千里馬者,帝曰:「鑾旗在前,屬車在後,朕乘此安之。」乃以駕鼓車。初巡狩舂陵,父老曰:「乞蠲十年。」帝曰:「天下艱難,三年已外,豈能自保?」乃蠲三年,退勳臣,進文吏,身衣大絹,色無重采。耳不聽鄭衛之音,手不持珠玉之扇,無私愛,左右無偏恩。損池籞,廢弋獵,賜州國,竝皆一札十行,成文細書,勤約之,嘗著〈瑞火籠賦〉。內外匪懈,百姓寬息,戢弓矢,散馬牛,上信止戈為武也。
魏武帝曹操,用師大較依孫吳之法,而因事設奇,量敵制勝,變化如神,自作兵書十餘萬言。諸將征伐,皆以新書從事,臨時叉手為節度。從令者克捷,違教者負敗。與虜對陣,意思安閒,如不欲戰然。及至決機乘利,氣勢盈溢,故每戰必克。取張遼徐晃於亡虜之中,皆佐命立功,列為名將。其餘拔出細微,登為牧守者,不可勝數。是以創造大業,文武竝施,御事三十餘年,手不捨書。晝則講軍策,夜則思經傳,登高必賦,被之管弦,皆成樂章。才力絕人,手射飛鳥,躬擒猛獸。嘗於南皮,一日射雉六十三頭。及造宮室,繕治器械,無不為之法則,皆盡其意。雅性節儉,不好華麗,攻城拔邑,得靡麗之物,則悉以賜有功,勛勞宜賞,不吝千金。無功望施,分毫不與。四方所獻,與群下共之,豫自制送終衣服四篋而已。
晉世祖安世,少厲高行,造次必於忠怒,未曾有過言失色於人。然而明達善謀,能斷大事。暨登大阼之日,制強國,御下有禮,所以鎮壓內外,輯靜四方。威惠參洽,文武必舉,故天下服焉。承魏氏奢侈剋弊之後,百姓思古之遺風。帝既謙儉寡慾,亦雅識時變,臨朝愷悌,務崇𥳑泰。有人餉雉頭裘者,即令燒之。朝廷輯睦,興居可觀。故威服強吳,規模宏遠,雖饗國未久,德洽於民矣。其後惠懷喪亂,中宗東渡,所謂五馬俱渡江,一馬化為龍者也。
宋高祖德輿,清𥳑寡欲,嚴整有法度,未嘗視珠至輿馬之飾,後庭無紈綺絲竹之音。寧州嘗獻琥珀枕,光色甚麗。時諸將北征以琥珀治金瘡,帝大悅,命搗分付諸將。平關中,得姚興從女,有盛寵以廢事,謝晦諫,即時遣出。財帛皆在外府,內無私藏。宋臺建,有司奏東西堂施局腳床,銀埿釘,帝不許,使用直腳床,釘用鐵。諸主出適,遣送不過二十萬。無錦繡金玉,內外奉禁,莫不節儉。後孝武帝大明中,壞帝所居陰室,於其處起玉燭殿,與群臣觀之。床頭有土鄣,壁上挂葛燈籠。廣州所部二千石,有獻入筒細布,一端八丈。帝既見,惡其精麗,勞民力,即付所司彈牧守,以布還之,并制嶺南勿作此布。帝素有熱疾,并患金瘡,末年尢劇。坐仕臥常須冷物,而未能得。後人獻石床,帝見善之,寢其上,即覺極以為佳,乃歎曰:「木床猶用功不少,況乃鐫石?」即還其人,亦令毀之。帝始遊軍彭城,置酒,命紙筆賦詩曰:「先蕩臨淄寇,卻清河洛塵。華陽有逸驥,桃林無伏輪。」於是群才竝作也。
宋太祖義隆,年十四,身長七尺三寸,好讀史書,善楷隸,能文章。溫和有人君之德。及南面負扆,深以子民為先。臺殿堂宇,無所改易。為吏長子孫,居官成姓號。明法令,時人謂有建安永平之風。每至諸侯王宴集,必先論國家政務。自朝訖晡,迺設食,既而語人曰:「千乘之君,幼居人貴,吾所以未便設食。」令此輩稍知饑寒也。經巡歷至上庫,謂左右曰:「此庫內大有錢,殊可羨願。」左右曰:「此縣官之物耳,何羨願耶?」帝曰:「此皆國家之物,吾奉先帝之祀,常懼羞之。」四方豐稔,倉粟皆紅,省租賦米五錢也。
梁高祖武皇帝,生而靈異,有聖德。頸光龍液,舌文八字,頂垂帶重丘,額照日象,有文在手,曰:「武帝」,并上諱三字。始在髫髮,便愛琴書,容止進退,自然合禮。常與兒童鬭技,手無所持,躡空而立,觀者擊節,咸共稱神。及遭獻太后憂,哭踊大至,居喪之哀,高柴不能過也。每讀《孝子傳》,未曾終軸,輒輟書悲慟。由是家門愛重,不使垂堂。登於晚年,探賾索隱,窮理盡性,究覽墳籍。神悟知機,讀書不待溫故,一閱皆能誦憶。所以馳騁古今,備該內外,辨解聯環,論精堅白。沛國劉瓛,當時馬鄭,上每析疑義,雅相推揖。深沈靜默,不雜交游,所與往來,一時才雋。至於得人,門稱多士。居宇精肅,常有煙霧,垂簾拱帳,望者竦然。六義四始,尢解禮體,登高必賦,莫非警策。弱冠升朝,令問籍甚。太尉王儉,齊國阿衡,欽上風雅,請為戶曹屬司徒竟陵王齊室驃騎。招納士林,待上賓友之禮。范雲時為司徒記室,深慕上德,自結神遊,驅車到門,頃日驟至。上嘗旦往報雲,雲聞,街衢灑掃,喚呼清道。俄聞笳鼓之聲,雲意天子出幸南苑,尋乃上遣通焉。心獨怪之,未敢言也。上哲於知人,慮無遺事。歷司徒法曹祭酒掾,會輔友仁之職。永明九年,出為鎮西諷議,西上述職。行過牛渚,直暴風卒起,入泊龍瀆,既波浪不可靜,登岸逍遙,四望梁山。瞻眺墟落,見一長老披儒服至,揖上曰:「君龍顏虎步,相不可言。天下方亂,四海未一,安蒼生者,其在君乎?」上笑之曰:「觀公長者,不容見戲。俄而風靜,此夕竟屆姑熟。」永明十年,太祖登遐,上始承不豫,便即言歸。輕舟仍發,州府贈遺,一無所受。齊隋郡王若留一宿,不許,得單艇望星上路。犯風冐浪,兼行不息。雖狂飆地發,高浪天湧,船行平正,常若安流。舟中之人,皆稱神異。及舟漏臨沒,叫不輟聲,鵲頭戍主周達奉上一船,犇波就路。至京不踰二旬。自在途便不盥櫛,寢食俱廢,焦憂易形。視人不識,望宅奉諱,氣絕良久。既葬,嘔血數升,水漿不入口者四日。憂服之內,不復嘗米,所資麤麥,日中二溢。再拜山陵,杖而後起,涕淚所灑,松為變色。及號思廬室,未嘗見齒,仍留山陵,因欲隱遁。太傅宣武王若諫乃止。有桑門釋僧輝不知從何來也,自云有許負之法,通名詣上。見而驚:「曰檀越頂有伏龍,此非人臣之相。貧道所未見也。若封泰山,願能見覓。」上笑而不荅,此後莫知所之。齊明密敕上為雍州領兵,往救新野,仍即發引。振旅長途,號令清嚴,所過秋毫不犯。信賞分明,士卒咸思盡命。凡公私行旅,多停大雷,輒逾信次,不肯時發。上軍浦口,值風起浪生,沿流泝波,無敢行者。軍直兵啟:「風浪大,不可冒,宜入浦待靜,兼應解周何郎神。」上曰:「周公瑾何無忌,在昔勤王,如我今日,亦復何異?爾若有靈,當令風靜。」因打上鼓催進,行途未遠,便波恬風息。於是利涉,常乘便風。漢沔穀貴,百姓多饑,上賑救乏絕,闔境不匱。九月九日,上出講武,時士女觀者,遠近畢至。中閒忽暴風起,烟塵四合,當上所居,獨白日清照,有紫雲特起。始齊高在府,夢著屐上太極殿,三人從,一人齊武,一人齊明,一人張天地圖而不識,意言是太祖子弟。及踐阼,嘗與太祖密謀,謂太祖曰:「我辛苦得天下,而祚不傳孫。我死,龍子當得。龍子死,當屬阿度。此後當還卿子孫。」遂至大霸。及太傅援京邑,夜在越城假寐。忽夢見一大人,著朱衣,牽三匹馬來。太傅因騎一匹,騰空半天而墜。次衡陽王一馬踴過屋而落,後上騎一匹,因化成龍,遂飛上天。此幽讚神明,吉之先見。及受終太祖,允恭寶歷。臺城內起至敬殿,庶羞百品,若殷薦焉。其中隋珠和璧,圓淵方井,侔於宗廟。上晦朔恒號慟哽絕,躬至寢門,若文王之為世子也。又奉為太祖,於鍾山起大愛敬寺,又奉為獻后,起大智度寺。即位五十年,至於安上治民,移風易俗,度越終古,無得而稱焉。又作聯珠五十首,以明孝道云:「伏尋我皇之為孝也。」四運推移,不以榮落遷貿。五德更用,不以貴賤革心。臨朝端默,過隙之思彌慚,垂拱巖廊,風樹之悲踰切。齊潔宗廟,虔事郊禋,言未發而涕零,容弗改而傷慟。所謂終身之憂者,是之謂也。蓋虞舜、夏禹、周文、梁帝,萬載之中,四人而已。


〈箴戒篇〉二


末喜,桀之妃,美於色,薄於德。亂孽無道,女子行丈夫志,身常帶劍。桀嘗置末喜於膝上,喜謂桀曰:「群臣盡憎妾之貴,乃以益慢於君。君威衰,令多不從,皆以妾為亂君。願賜死。」桀於是大怒,行苛法,賜與嬖妾,侈益無度。府藏空虛,譽者昌,諫者亡。群下杜口,莫敢正言。造酒池可以運舟,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,於酒池醉而溺死者無數。於是末喜笑之以為樂。
夏桀作為璿臺、瑤室、象牙之席、白玉之床,以處之。
夏桀淫於婦人,求四方美女,積之後宮。俳優侏儒狎徒,能為奇瑋戲者,聚之於傍,造爛熳之樂。
夏桀嘗鑿霍山通於淵關。
夏桀時兩日竝出,黑光徧天,攝提之星失其常所,伊洛水竭。天雨血,月流精,火神回祿,見於黔隧。
昔夏后既衰,妖精竝見,蜚虹滿野,夷羊在牧。
殷帝乙無道,為偶人,謂之天神。與之博,令人為行,天神不勝,乃戮辱之。
殷武乙無道,嘗為革囊盛血,仰而射之,命曰「射天」。獵於河渭之閒,暴震而死。
殷帝紂囚西伯羑里,西伯乃獻獸,黃金目,毛如織錦。玉女、駭雞犀、九江大貝、青狐、元豹、黃熊、白虎、因費仲獻紂,紂喜之。
殷帝紂淫虐,王子比干諫,弗聽,剖其心十二穴,破而觀之。
帝紂垂胡長尺四寸,手格猛獸,愛妲己色,重師涓聲。狗馬奇物,充牣後庭,使男女躶形相隨,為長夜之飲。時人為之語曰:「車行酒,騎行炙,百二十日為一夜。」
帝紂時,木林之地,宵陷為池。池生淫魚,取而食之。池一夜而竭,得淫魚數百,大悅之。錫之宮人,宮人悉淫亂。
帝紂時,天雨丹血布及石,大者如瓮,小者如箕。
周厲王好利,近榮公,大夫苪良夫諫之。王怒,問衛巫,使監謗者,以告則殺之。喜曰:「能弭謗矣。」召公曰:「防人之口,甚於防川。川潰傷人,人亦如之。故近臣盡規,親戚補察,瞽瞍教誨,耆艾脩之。」王不聽,於是莫敢出言。
其先夏后氏衰,有二龍止於夏庭,曰:「余褒之二君也。」帝殺而埋其漦,三代莫敢視。厲王發而觀之,使婦人裸而譟之,漦化為元龜。後宮未齓者遭之,既笄而孕褒姒矣。周幽王嬖愛褒姒,褒姒生子伯服,廢太子而立之,用褒姒為后。褒姒者,宣王時歌云:「皦皦伯服,實亡周國。」宣王下國內有白服者殺之。時褒姒初生,父母不養而棄,白服者聞嬰兒啼,因取以犇褒。後褒人以姒贖罪,因名褒姒焉。
西周君奔秦,蹶角受罪,遣獻其邑。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。周赧王卒,降為西武公。
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,因遣徐福入海,求玉蔬金菜,并一寸椹。
秦二世即位,自幽深宮,以鹿為馬,以蒲為脯。
漢昌邑王賀,初昭帝崩,無嗣,霍光徵賀典喪。到濟陽,求長鳴雞卵五百枚,道買積竹杖,過宏農,使大奴宋善以衣連載女子行。居道上,不素食,常私買雞豚。漢有三璽,賀受之上前,就次不拜。初至國都不哭,言嗌痛不能哭。後即位,二十七日見廢。
漢昌邑王賀,嘗召皇太后御果下馬,使官奴服之。
漢昌邑王賀,嘗封奴二百餘人,常與居禁闥。使中府令高昌,奉黃金千斤,賜侍中君,卿取十妻。
漢昌邑王嘗夢青蠅之矢,積西階東,可五六石。以屋板瓦覆,發視之,青蠅之矢也。以問龔遂,遂曰:「皆宜進先帝大臣子孫,親近以為左右,如不忍昌邑故人,信用讒諛,必有凶咎。願詭禍為福,皆放逐之,臣當先逐矣。」
漢昌邑王在藩時,有大鳥集於宮中,血汙王坐席,其怪如此。
漢昌邑王賀在藩,嘗見大白狗戴法冠,問左右,左右皆曰不見。後王即位,二十七日見廢。
漢哀帝即位,寵任董賢。均田之制,從此墮壞。百姓訛言,持籌相驚,被髮徒跣而走。漢氏衰矣。
漢哀帝時,董賢母病,長安廚給祠具。道中過者皆飲酒,為賢治器成,奉御乃行。賜及蒼頭奴婢人十萬錢。
漢桓帝常在南宮長秋和曜殿上作樂。
漢桓帝時,黃龍千秋萬歲殿皆被災。
漢靈帝本侯家,宿貧。即位,常歎曰:「桓帝不能作家,居都無私錢。」乃賣官,自關內侯虎賁羽林各有差,私令左右賣公卿錢,公錢十萬,卿錢五百萬。
漢靈帝嘗藏寄小黃門常侍錢,累數千萬。
漢靈帝嘗鑄銅人四,列於蒼龍元武闕外。
漢靈帝時鑄四鐘,皆受二千斛,懸於玉堂及雲臺殿前。
漢靈帝起篳圭靈琨苑,以珉玉為壁,以博山柏節為床。
漢靈帝嘗於四園弄狗,著進賢冠帶綬。
漢靈帝時,作列肆於後宮,使采女販賣,更相盜竊,鬭爭之聲,聞於人閒。帝著商賈服,飲宴於其閒。
漢靈帝時,養驢數百,帝自騎之,驅馳徧京師。有時駕四驢入市裏。
漢靈帝時,黃巾賊起,帝自稱無上將軍,耀兵平樂館。上設九葉蓋,蓋皆安孔子真金鈴,銀珠玉之飾稱是也。
漢靈帝時,樂城門災,延及北闕。度道燒嘉德和曜殿,廣陽門外上屋自壞,收天下田畝十錢以治室。
魏明帝於列殿北立八坊,諸才人以次第處其中。貴人夫人以上,轉南附焉。其名擬百官之數,帝常遊宴在內。
魏明帝時,徙長安鍾簴駱駝銅人承露盤。
盤折銅人,重不可致,留於霸城。大發銅,鑄人二,號曰「翁仲」,列坐司馬門外。
魏明帝時,鑄黃龍鳳凰各一,龍高四丈,鳳高三丈,餘置內殿前。
魏明帝時,引穀水過九龍前,為玉井綺闌,蟾蜍含受,神龍吐流。歲首建巨獸,魚龍曼延,弄馬倒騎,如漢西京之制。
魏明帝起土山於芳林西北陬,使公卿皆負土,捕禽獸置其中,群臣穿方舉土,面目垢黑,沾體塗足,衣冠了鳥,以崇無益,其所以不能興國也。
魏明帝作延休殿、永寧殿、昌宴殿。
魏齊王芳,不親萬機,耽淫內寵。日延倡優,迎六宮家人,留止內房。嘗於芙蓉殿前,裸袒相逐,又於凌雲臺曲施帷,見九親婦女。芳臨宣曲觀,呼小優郭懷袁信,使入帷並飲酒。清商令令狐景曰:「先帝持門戶急,今陛下日將后妃游戲無度,乃至共觀,為陛下計耳,倡優裸袒為亂,恐不可令皇太后聞,臣不愛死。」芳曰:「我作天子,不得自在耶?向使先帝使外人淫內侍,子孫豈不眾多?太后何與我事?」使人縛景,燒鐵灼之,舉體皆爛。
魏齊王芳,日延倡優。及司馬昭初入朝,司馬師將有問鼎之志,芳與左右小臣謀,因昭辭殺之,勒其眾以師。昭既入,芳方食粟,優人唱曰:「青頭雞。」青頭雞者,鴨也,芳懼不敢發。
晉惠帝衷為太子時,武帝宴群臣於式乾殿,歡甚,衛瓘被酒拊帝座,云:「此座可惜。」帝猶不悟,乃佯言曰:「公醉耶?」後朝臣多言衷不可立。及即位後,為趙王倫所篡。
晉惠帝昏酒過常,每見大官上食有蚶,帝慘然作色曰:「自今勿復制此,糜費人力。」
宋景和子業,孝建之太子也。即皇帝位,興改制度,或取之前史。謝莊為誄宣貴妃文曰:「贊軌堯門,方之漢鉤弋也。」帝下莊於獄。乃發貴妃墓,縱糞於孝建冢,曰:「查奴何意生我?」孝建多昏縱,故有查奴之目。太后臨卒,遣人召帝,帝曰:「病人閒多鬼,不可往。」太后怒曰:「引刀破我腹,那得生如此兒?」其不孝皆此類也。
宋蒼梧王昱,嘗置射雉場二百處,翳中帷帳皆綠紅錦為之,金銀鏤弩牙瑇瑁帖箭。
宋蒼梧王鈐鑿錐鋸之徒,不離左右。嘗以槌搥人陰,破。左右見之,有斂眉者。大怒,令此人袒膊正立,以矛㓨膊洞過。
宋蒼梧王昱嘗於七月七日,乘靈車往新安寺,從曇慶道人飲酒。
宋蒼梧王昱嘗飲酒醉,於仁壽殿東阿氈幄中臥。時楊玉夫見昱醉無所知,乃與楊萬年同入氈幄中,以千牛刀斬之。
齊武帝嘗與王公大臣,共集石頭烽火樓,令長沙王晃歌子夜之曲。曲終,輒以犀如意打床,折為數段,爾日遂碎如意數枚。
齊武帝內殿,則張帷雜色錦複帳。帳之四角為金鳳,凰銜九子鈴,形如二三石瓮。垂流蘇珥羽,其長拂地。施畫屏風,白紫貂皮褥,雜寶枕,金衣机,名香之氣,充滿其中。外讌既畢,則環而臥。
齊武帝時,宮內深密,不聞端門鼓漏聲。乃置鐘於景陽樓上,宮人聞鐘,則起裝飾也。
齊武帝有寵姬何美人死,帝深悽愴。後因射雉,登巖石以望其墳,乃命布席奏伎,呼工歌陳尚歌之。為吳聲鄙曲,帝掩嘆久之。賜錢三萬,絹二十匹。
齊武帝數幸琅邪城,宮人常從之早發。至湖北埭,雞始鳴。
齊武帝嘗於內殿環臥,合歌姬舞女,奏樂於帷幔之前,為歡曲則拊几稱佳,起哀聲則引巾拭淚。
齊武帝時,隱靈寺雕飾炫麗,四月八日皆往。往以宦閽防門,有禮拜者,男女不得同日至也。僧尼竝皆妍少,俗心不盡,或以箱簏貯姦人而進之。後為覘伺所得,竝皆誅死。
齊武帝時,內人出家,為異衣,住禪靈寺者,猶愛帶之如初。
齊鬱林王,初欲廢明帝,其文則內博士韓蘭英所作也。蘭英,號韓公,總知內事,善於文章,始入為後宮司儀。
齊鬱林王,武帝嫡孫。嗣位之日,與妃何氏書,題作一喜字,又作三十許細喜字,繞四邊。
齊鬱林王昭業,既嗣位,武帝有甘草杖,宮人寸斷用之。
齊鬱林王嘗取武帝衣箱開之,有金射雉玻瓈貫納等,悉賜左右。
齊鬱林王既嗣位,恒在內與宦者及宮人戲,以玉為墮,公以金擲之。
齊鬱林王既嗣位,嘗夜中與宦者共刺鼠。至曉,皆用金銀釵,以金花獸紅綸為襦。
齊鬱林王既嗣位,常列胡伎二部,夾閣迎奏,極意賞賜,動百數十萬。
齊鬱林王既嗣位,賞賜無度,武帝庫儲垂盡。嘗開生衣庫,與皇后寵姬觀之。又給閹人豎子各十數人,隨其所欲,恣意輦取。諸寶器,以相剖擊破碎之,以為笑樂。
齊鬱林王時,有顏氏女,夫嗜酒,父母奪之。不出,入宮為列職。帝以春夜,命後宮司儀蘭英為顏氏賦詩曰:「絲竹獨在御,愁人獨向隅。棄置將已矣,誰憐微薄軀?」帝乃還之。
東昏侯寶卷,黑色,身纔長五尺,猛眉出口。
齊東昏侯時,後宮遭火。之後更起仙華神仙玉壽殿,刻畫彫彩,青金鉛帶,錦幔珠簾,窮極巧麗。
齊東昏侯以青油為堂,名琉璃殿。穿針樓在其南,最可觀望。上施統成帳,懸千條玉珮,聲晝夜不絕。地以錦石為之。殿北開千門萬戶,又有千和香,香氣芬馥,聞之使人動諸邪態,兼令人睡眠。
齊東昏侯初於宮中取空輦行之,繞臺如天子儀服,自捉玉手版,金梁路帶。
齊東昏侯於芳樂苑諸樓,觀壁上畫男女淫褻之狀。又於苑中立市,太官則每旦進酒肉,雜使宮人屠沽。
齊東昏侯寶卷潘氏,服御極選珍寶,琥珀釧一隻,直七千萬。
齊東昏侯嘗為潘妃御車製雜色錦伎衣,綴以金花玉鏡。
齊東昏侯潘妃,嘗著裲襠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