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習鑿齒》




《臨終上疏》


臣每謂皇晉。宜越魏繼漢。不應以魏後為三恪。而身微官卑。無由上達。懷抱愚情。三十餘年。今沈淪重疾。性命難保。遂嘗懷此。當與朽爛。區區之情。切所悼惜。謹力疾著論一篇。寫上如左。願陛下攷尋古義。求經常之表。超然遠覽。不以臣微賤。廢其所言。《晉書‧習鑿齒傳》。


《與謝安書》


每省家舅縱目檀谿。念崔徐之交未嘗不撫膺躊躇。惆悵終日矣。《水經‧沔水注》。


《又與謝安書稱釋道安》


來此見釋道安。故是遠勝非常道士。師徒數百。齋講不倦。無變化技術。可以惑常人之耳目。無重威大勢。可以整群小之參差。而師徒肅肅。自相尊敬。洋洋濟濟。乃是吾由來所未見。其人理懷𥳑衷。多所博涉。內外群書。略皆遍睹。陰陽算數。亦皆能通。佛經妙義。故所遊刃。作義乃似法蘭法祖輩。統以大無不肯稍。齊物等智。在方中馳騁也。恨不使足下見之。其亦每言。思得一見足下。釋藏輦八又百五。


《與謝侍中書》


此有紅藍。北人采取其花作烟支。婦人粧時作頰色。用如豆許。案令偏偏頰。殊覺鮮明。匈奴名妻閼氏。言可愛如烟支也。爾雅翼三。


《與燕王書》


山下有紅藍花。足下先知之不。北方采紅藍。取其花染緋黃。挼取其英鮮者作烟肢。婦人將用為顏色。吾少時再三遇見烟肢。今日始視紅藍。後當為足下致其種。匈奴名妻作閼支。言其可愛如烟肢也。想足下先亦不作此讀漢書也。《史記‧匈奴傳索隱》。《北堂書鈔》一百三十五。《御覽》七百二十引崔豹《古今注》。


《與桓祕書》


吾以去五月三日。來達襄陽。觸目悲感。略無懽情。痛惻之事。故非書言之所能具也。每定省家舅。從北門入。西望隆中。想臥龍之吟。東眺白沙。思鳳雛之聲。北臨樊墟。存鄧老之高。南眷城邑。懷羊公之風。縱目檀溪。念崔徐之友。肆睇魚梁。追二德之遠。未嘗不徘徊移日惆悵極多。撫乘躊躕。慨然而泣曰。若乃魏武之所置酒。孫堅之所隕斃。裴杜之故居。繁王之舊宅。遺事猶存。星列滿目。璅璅常流。碌碌凡士。焉足以感其方寸哉。夫芬芳起亍椒蘭。清響生乎琳琅。命世而作佐者。必垂可大之餘風。高尚而邁德者。必有明勝之遺事。若向八君子者。千載猶使義想其為人。況相去之不遠乎。彼一時也。此一時也。焉知今日之才。不如疇辰。百年之後。吾與足下。不竝為景升乎。《晉書‧習鑿齒傳》。


《與釋道安傳》


興寍三年四月五日。鑿齒稽首和南。承應真履正。明白內融。慈訓兼照。道俗齊蔭。宗虛者悟無常之旨。存有者達外身之權。清風藻于中夏。鸞響厲乎八冥。玄味遠猷。何榮如之。弟子聞天不終朝而雨六合者。彌天之雲也。弘淵源以潤八極者。四大之流也。彼直無為。降而萬物賴其澤。此本無心。行而高下蒙其潤。況哀世降步。愍時而生。資始繫于度物。明道存乎練俗。乘不疾之輿。以涉無遠之道。命外身之駕。以應十方之求。而可得玉潤于一山。冰結于一谷。望閬風而不迴儀。措此世而不誨度者哉。且夫自大教東流。四百餘年矣。雖蕃王居士。時有奉者。而真丹宿訓。先行上世。道運時遷。俗未僉悟。藻悅濤波。下士而已。唯肅祖明皇帝。實天降德。始欽斯道。手畫如來之容。口味三昧之旨。戒行峻于巖隱。玄祖畼乎無生。大塊既唱。萬竅怒呼。賢哲君子。靡不歸宗。日月雖遠。光景彌暉道業之隆。莫盛于今。豈所謂月光道寂。將生真土。靈鉢東遷。忽驗于茲乎。又聞三千得道。俱見南陽。明學開士。陶演真言。上攷聖達之誨。下測道行之驗。深經普往。非斯而誰。懷道邁訓。舍茲孰降。是以此方諸僧。咸有傾想。目欣金色之瑞。耳遲無上之箴。老幼等願。道俗同懷。繫詠之情。非常言也。若慶雲東徂。摩尼迴曜。一躡七寶之座。暫現明哲之燈。雨甘露于豐草。植栴檀于江湄。則如來之教。復崇于今日。玄波溢漾。重蕩于一代矣。不勝延豫裁書。致心意之蘊積。曷云能畼。弟子襄陽習鑿齒稽首和南。《弘明集》十二。《高僧傳》五。


《晉承漢統論》


或問魏武帝功蓋中夏。文帝受禪于漢。而吾子謂漢終有晉。豈實理乎。且魏之見廢。晉道亦病。晉之臣子。寍可以同此言哉。荅曰。此乃所以尊晉也。但絕節赴曲。非常耳所悲。見殊心異。雖奇莫察。請為子言焉。昔漢氏失御。九州殘隔。三國乘閒。鼎跱數世。干戈日尋。流血百載。雖各有偏平。而其實亂也。宣皇帝勢逼當年。力制魏氏。蠖屈從時。遂羈戎役。晦明掩耀。龍潛下位。俛眉重足。鞠躬屏息。道有不容之難。躬蹈履霜之險。可謂危矣。魏武既亡。大難獲免。始南擒孟達。東蕩海隅。西抑勁蜀。旋撫諸夏。摧吳人入侵之鋒。埽曹爽見忌之黨。植靈根以跨中嶽。樹群才以翼子弟。命世之志既恢。非常之業亦固。景文繼之。靈武冠世。剋伐貳違。以定厥庸。席卷梁益。奄征西極。功格皇天。勳侔古烈。豐規顯祚。故以灼如也。至于武皇。遂并彊吳。混一宇宙。乂清四海。同軌二漢。除三國之大害。靜漢末之交爭。開九域之蒙晦。定千載之盛功者。皆司馬氏也。而推魏繼漢。以晉承魏。比義唐虞。自託純臣。豈不惜哉。今若以魏有代王之德。則其道不足有靜亂之功。則孫劉鼎立。道不足。則不可謂制當年。當年不制于魏。則魏未曾為天下之主。王道不足于曹。則曹未始為一日之王矣。昔共工伯有九州。秦政奄平區夏。鞭撻華戎。專總六合。猶不見序于帝王。淪沒于戰國。何況暫制數州之人。威行境內而已。便可推為一代者乎。若以晉嘗事魏。懼傷皇德。拘惜禪名。謂不可割。則惑之甚者也。何者。隗囂據隴。公孫帝蜀。蜀隴之人。雖服其役。取之大義。于彼何有。且吳楚僭號。周室未亡。子文延陵。不見貶絕。宣皇帝官魏。逼于性命。舉非擇木。何虧德美。禪代之義。不同堯舜。校實定名。必彰于後。人各有心。事胡可掩。定空虛之魏。以屈于已。孰若杖義。而以貶魏哉。夫命世之人。正情遇物。假之際會。必兼義勇。宣皇祖考。立功于漢。世篤爾勞。思報亦深。魏武超越。志在傾主。德不素積。義險冰薄。宣帝與之。情將何重。雖形屈當年。意申百世。降心全己。憤慨于下。非道服北面。有純臣之節。畢命曹氏。忘濟世之功者也。夫成業者。係于所為。不係所藉。立功者。言其所濟。不言所起。是故漢高稟命于懷王。劉氏乘斃于亡秦。超二偽以遠嗣。不論近而計功。攷五德于帝典。不疑道于力政。季無承楚之號。漢有繼周之業。取之既美。而已德亦重故也。凡天下事。有可借喻于古。以曉于今。定之往昔。而足為來證者。當春秋之時。吳楚二國。皆僭號之王也。若使楚莊推鄢郢。以尊有德。闔閭舉三江。以奉命世。命世之君。有德之主。或藉之以應天。或撫之以光宅。彼必自係于周室。不推吳楚。以為代明矣。況積勳累功。靜亂寍眾。數之所錄。眾之所與。不資于燕噲之授。不賴于因藉之力。長轡廟堂。吳蜀兩斃。運奇二紀而平定天下。服魏武之所不能臣。蕩累葉之所不能除者哉。自漢末鼎沸。五六十年。吳魏犯順而強。蜀人杖正而弱。三家不能相一。萬姓曠而無主。夫有定天下之大功。為天下之所推。孰如見推于闇人。受尊于微弱。配天而為帝。方駕于三代。豈比俛首于曹氏。側足于不正。即情而恆實。取之而無慚。何與詭事。而託為開亂于將來者乎。是故故舊之恩。可封魏後。三恪之數。不宜見列。以晉承漢。功實顯然。正名當事。情體亦厭。又何為虛尊不正之魏。而虧我道于大通哉。昔周人詠祖宗之德。追述翦商之功。仲尼明大孝之道。高稱配天之義。然后稷勤于所職。聿來未以翦商。異于司馬氏仕乎曹族。三宗之寓于魏世矣。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。則三祖臣魏之義未盡。義未盡。故假塗以運高略。道不正。故君臣之節有殊。然則弘道不以輔魏。而無逆取之嫌。高拱不勞汗馬。而有靜亂之功者。蓋勳足以王四海。義可以登天位。雖我德慚于有周。而彼道異于殷商故也。今子不疑共工之不得列于帝王。不嫌漢之係周。而不係秦。何至于一魏。猶疑滯而不化哉。夫欲尊其君。而不知推之于堯舜之道。欲重其國。而反厝之于不勝之地。豈君子之高義。若由未悟。請于是止矣。《晉書‧習鑿齒傳》。


《漢《晉春秋》論先主到當陽》


先主雖顛沛險難。而信義愈明。勢偪事危。而言不失道。追景升之顧。則情感三軍。戀赴義之士。則甘與同敗。觀其所以結物情者。豈徒投醪撫寒。含蓼問疾而己哉。其終濟大業。不亦宜乎。《蜀志‧先主傳》注。


《孔明殺馬謖》


諸葛亮之不能兼上國也。豈不宜哉。夫晉人規林父之後濟。故廢法而收功。楚成闇得臣之益己。故殺之以重敗。令蜀僻陋一方才少上國。而殺其俊傑。退收駑下之用。明法勝才。不師三敗之道。將以成業。不亦難乎。且先主誡謖之不可大用。豈不謂其非才也。亮受誡。而不獲奉承。明謖之難廢也。為天下宰匠。欲大收物之力。而不量才節任。隨器付業。知之大過。則違明主之誡。裁之失中。即殺有益之人。難乎其可與言智者也。《蜀志‧馬良傳》注。


《孔明卒使廖立垂泣李平發病死》


昔管仲奪伯氏。駢邑三百。沒齒而無怨。言聖人以為難。諸葛亮之使廖立垂泣。李平致死。豈徒無怨言而已哉。夫水至平。而邪者取法。鏡至明。而醜者忘怒。水鏡之所以能窮物而無怨者。以其無私也。水鏡無私。猶以免謗。況大人君子。懷樂生之心。流矜恕之德。法行于不可不用。刑加乎自犯之罪。爵之而非私。誅之而不怒。天下有不服者乎。諸葛亮于是可謂能用刑矣。自秦漢以來。未之有也。《蜀志‧李嚴傳》注。


《龐統諫先主》


夫霸王者。必體仁義以為本。仗信順以為宗。一物不具。則其道乖矣。今劉備襲奪璋土。權以濟業。負信違情。德義俱愆。雖功由是隆。宜大傷其敗。譬斷手全軀。何樂之有。龐統懼斯言之泄宣。知其君之必悟。故眾中匡其失。而不脩常謙之道。矯然太當。盡其謇諤之風。夫上失而能正。是有臣也。納勝而無執。是從理也。有臣則陛隆堂高。從理則群策畢舉。一言而三善兼明。暫諫而義彰百代。可謂達乎大體矣。若惜其小失。而廢大益。務此過言。自絕遠讜。能成業濟務者。未之有也。《蜀志‧龐統傳》注。


《法正勸先主納劉焉子瑁妻吳氏》


夫婚姻人倫之始。王化之本。匹手猶不可以無禮。而況人君乎。晉文廢禮行權。以濟其業。故子犯曰。有求于人。必先從之。將奪其國。何有于妻。非無故而違禮教者也。今先主無權事之偪。而引前失以為譬。非導其君以堯舜之道者。先主從之過矣。《蜀志‧先主穆皇后傳》注。


《費詩諫先主稱尊號》


夫創本之君。須大定而後正己。纂統之主。俟速建以係眾心。是故惠公朝虜。而子圉夕立。更始尚存。而光武舉號。夫豈忘主徼利社稷之故也。今先主糾合義兵。將以討賊。賊彊禍大。主沒國喪。二祖之廟絕而不祀。苟非親賢。孰非紹此。嗣祖配天。非咸陽之譬。杖正討逆。何推讓之有。于此時也。不如速尊有德。以奉大統。使民欣反正。世覩舊物。杖順者齊心。附逆者同懼。可謂闇惑矣。其黜降也宜哉。《蜀志‧費詩傳》注。


《曹操不存錄張松》


昔齊桓一矜其功。而叛者九國。曹操暫自驕伐。而天下三分。皆勤之于數十年之內。而棄之于俯仰之頃。豈不惜乎。是以君子勞謙日昃。慮以下人。功高而居之以讓。勢尊而守之以卑。情近于物。故雖貴而人不厭其重。德洽群生。故業廣而天下愈欣其慶。夫然故能有其富貴。保其功業。隆顯當時。傳福百世。何驕矜之有哉。君子是以知曹操之不能遂兼天下者也。《蜀志‧劉璋傳》注。


《曹操封閻圃》


魯欲稱王。而閻圃諫止之。今封圃為列侯。夫賞罰者。所以懲惡勸善也。苟其可以明軌訓。于物無遠近幽深矣。今閻圃諫魯勿王。而太祖追封之。將來之人。孰不思順。塞其本源。而末流自止。其此之謂與。若乃不明于此。而重燋爛之功。豐爵厚賞。止于死戰之士。則民利于有亂。俗競于殺伐。阻兵仗力。干戈不戢矣。太祖之此封。可謂知賞罰之本。雖湯武居之。無以加也。《魏志‧張魯傳》注。


《高堂隆》


高堂隆可謂忠臣矣。君侈每思諫其惡。將死不忘憂社稷。正辭動于昏主。明戒驗于身後。謇諤足以勵物。德音沒而彌彰。可不謂忠且智乎。詩云。聽用我謀。庶無大悔。又曰。曾是莫聽。大命以傾。其高堂隆之謂也。《魏志‧高堂隆傳》注。


《鍾會功曹向雄》


向伯茂可謂勇于蹈義也。哭王經而哀感巿人。葬鍾會而義動明主。彼皆忠烈奮勁。知死而往。非存生也。況使經會處世。或身在急難而有不赴者乎。故尋其奉死之心。可以見事生之情。覽其忠貞之節。足愧背義之士矣。王加禮而遣。可謂明達也。《魏志‧鍾會傳》注。


《賈逵援曹休》


夫賢人者。外身虛己。內以下物。嫌忌之名。何由而生乎。有嫌忌之名者。必與物為對。存勝負于己身者也。若以其私憾。敗國殄民。彼雖傾覆。于我何利。我苟無利。乘之曷為。以是稱說臧獲之心耳。今忍其私忿。而急彼之憂。冒難犯危。而免之于害。使功顥于明君。惠施於百姓。身登于君子之堂。義愧于敵人之心。雖豺虎猶將不覺所復。而況于曹休乎。然則濟彼之危。所以成我之勝。不計宿憾。所以服彼之心。公義既成。私利亦弘。可謂善爭矣。在于未能忘勝之流。不由于此。而能濟勝者。未之有也。《魏志‧賈逵傳》注。


《毋丘儉舉義》


毋丘儉感明帝之顧命。故為此役。君子謂母丘儉事雖不成。可謂忠臣矣。夫竭節而赴義者我也。成之與敗者時也。我苟無時。成何可必乎。亡我而不自必。乃所以為忠也。古人有言。死者復生。生者不愧。若母丘儉可謂不愧也。《魏志‧母丘儉傳》注。


《司馬景王引過》


司馬大將軍。引二敗以為已過。過消而業隆。可謂智矣。夫民忘其敗。而下思其報。雖欲不康。其可得邪。若乃諱敗推過。歸咎萬物。常執其功。而隱其喪。上下離心。賢愚解體。是楚再敗。而晉再克也。謬之甚矣。君人者。苟統斯理而以御國。則朝無秕政。身靡留愆。行失而名揚。兵挫而戰勝。雖百敗可也。況于再乎。《魏志‧齊王芳紀》注。


《司馬文王赦三叛黨屬》


自是天下畏威懷德矣。君子謂司馬大將軍于是役也。可謂能以德攻矣。夫建業者異矣。各有所尚。而不能兼并也。故窮武之雄。斃于不仁。存義之國。喪于懦退。今一征而禽三叛。大虜吳眾。席卷淮浦。俘馘十萬。可謂壯矣。而未及安。坐喪王基之功。種惠吳人。結異類之情。寵鴦葬欽。忘疇昔之隙。不咎誕眾。使揚土懷愧。功高而人樂其成。業廣而敵懷其德。武昭既敷。文算又洽。推此道也。天下其孰能當之哉。《魏志‧諸葛誕傳》注。


《周瑜魯肅》


客問曰。周瑜魯肅何人也。主人曰。小人也。客曰。周瑜奇孫策于總角。定人好惡于一面。摧魏氏百勝之鋒。開孫氏偏王之業。威震天下。名馳四海。魯肅一見孫權。建東吳之略。子謂之小人何也。主人曰。此乃真所以為小人也。夫君子之道。故將竭其直忠。佐扶帝室。尊主寍時。遠崇名教。若乃力不能合。事與志違。躬耕南畝。遁迹當年。何由盡臣禮于孫氏于漢室未亡之日邪。客曰。諸葛武侯。翼戴玄德。與瑜肅何異。而子重諸葛毀瑜肅。何其偏也。主人曰。夫論古今者。故宜先定其所為之本。迹其致用之源。諸葛武侯。龍蟠江南。託好管樂。有匡漢之望。是有崇本之心也。今玄德漢高之正冑也。信義著于當年。將使漢室亡而更立。宗廟絕而復繼。誰云不可哉。《御覽》四百四十七。
《張昭閉戶拒命》
張昭于是乎不臣矣。夫臣人者。三諫不從。則奉身而退。身苟不絕。何忿懟之有。且秦穆違諫。卒霸西戎。晉文暫怒。終成大業。遺誓以悔過見錄。狐偃無怨絕之辭。君臣道泰。上下俱榮。今權悔往之非。而求昭後益。迴慮降心。不遠而復。是其善也。昭為人臣。不度權得道。匡其後失。夙夜匪懈。以延來譽。乃追忿不用。歸罪于君。閉戶拒命。坐待焚滅。豈不悖哉。《吳志‧張昭傳》注。
《羊祜陸抗兩境交和》
夫理勝者。天下之所保。信順者。萬人之所宗。雖大猷既喪。義聲久淪。狙詐馳于當塗。權略周乎急務。負力縱橫之人。臧獲牧豎之智。未有不憑此以創功。捨茲而獨立者也。是故晉文退舍。而原城請命。穆子圍鼓。訓之以力。冶夫獻策。而費人斯歸。樂毅緩攻。而風烈長流。觀其所以服物制勝者。豈徒威力相詐而已哉。自今三家鼎足。四十有餘年矣。吳人不能越淮沔而進取中國。中國不能陵長江以爭利者。力均而智侔。道不足以相傾也。夫殘彼而利我。未若利我而無殘。振武以懼物。未若德廣而民懷。匹夫猶不可以力服。而況一國乎。力服猶不如以德來。而況不制乎。是以羊祜恢大同之略。思五兵之則。齊其民人。均其施澤。振義網以羅彊吳。明兼愛以革暴俗。易生民之視聽。馳不戰乎江表。故能德音悅畼。而繈負雲集。殊鄰異域。義讓交弘。自吳之遇敵。未有若此者也。抗見國小主暴。而晉德彌昌。人積兼已之善。而己無固本之規。百姓懷嚴敵之德。闔境有棄主之慮。思所以鎮定民心。緝寍外內。奮其危弱。抗權上國者。莫若親行斯道。以侔其勝。使彼德靡加吾。而此善流聞。歸重邦國。弘明遠風。折衝于枕席之上。校勝于帷幄之內。傾敵而不以甲兵之力。保國而不浚溝池之固。信義感于寇讎。丹懷體于先日。豈設狙詐以危賢。徇己身之私名。貪外物之重我。闇服之而不備者哉。由是論之。苟守局而保疆。一卒之所能。協數以相危。小人之近事。積詐以防物。臧獲之餘慮。威勝以求安。明哲之所賤。賢人君子所以拯世重範。舍此而取彼者。其道良弘故也。《吳志‧陸抗傳》注。
《傳玄言上終喪下短喪為但有父子無復君臣》
傅玄知無君臣之傷教。而不知兼無父子為重。豈不蔽哉。且漢廢君臣之喪。不降父子之服。故四海黎庶。莫不盡情于其親。三綱之道。二服恆用于私室。而王者獨盡廢之。豈所以孝治天下乎。詩云。猷之未遠。其傅玄之謂也。《宋書‧禮志》二。


《諸葛武侯宅銘》


達人有作。振此頹風。彫欂蔚采。鴟闌唯豐。義範蒼生。道格時雍。自昔爰止。于焉盤桓。躬耕西畝。永嘯東巒。迹逸中林。神凝巖端。罔窺其奧。誰測斯歡。堂堂偉匠。婉翮揚朝。傾巖搜寶。高羅九霄。慶雲集矣。鸞駕亦招。《蓺文類聚》六十四。又《初學記》二十四。盤桓作龍盤揚朝作陽朝亦招作三招。